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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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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送走

自拿到耿梨的“規劃書”之後,胤禛本來就心情的迫切更是一刻都不敢停。

徑直來到內院烏拉那拉氏處,胤禛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和福晉說了把耿梨送到莊子上的事。

聽到胤禛要把耿氏送到莊子上,烏拉那拉氏雖然有些吃驚,但是並不意外。

畢竟耿氏死而覆生實在眾目睽睽之下的,雖然說耿氏可能是一時背過氣了才造成了假死的現象,但是別人可未必這麽認為。哪怕她已經再三敲打過了,這府上的人依然有些人心惶惶的,私下裏說什麽的都有。

更不要說李氏和宋氏也被嚇得夠嗆,李氏不用說了,當時嚇得人都昏過去了,甚至差點動了胎氣,醒來後一直嚷著要把耿氏送走。

住在耿氏旁邊院子的宋氏更是恨不得離地遠遠地,死活都要搬屋子,烏拉那拉氏也頭疼地很。

現在聽到胤禛主動開口要把耿氏送走,烏拉那拉氏不由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把耿氏送到莊子上倒是不失為穩妥的做法,只是耿氏到底是額娘宮裏出來的,這事是不是要告知額娘一下、求得她老人家的同意?”烏拉那拉氏小心問道。

胤禛和德妃母子關系疏離,作為妻子的烏拉那拉氏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正是因為如此,有關德妃的一切她更要慎之又慎,若是一個不當讓母子兩人的關系惡化,那她可擔不起這罪名。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耿氏的事我已經和說過了,額娘對把耿氏送到莊子上一事沒有意見。”胤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著緩和些。

“原來爺都已經考慮好了,倒是我多事了。”聽到胤禛已經和德妃說了這件事,烏拉那拉氏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若釋重負之色。

不過她也識趣地沒去問他是怎麽說的,道:“那爺打算什麽時候送耿氏去莊子上,是不是等耿氏的身子完全康覆了再說?”

連夜送走!

一想到耿梨的那個“未來規劃”,胤禛瞬間心中一緊,這四個字差點脫口而出。不過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被胤禛咽了下去。

強壓下心中的迫切,胤禛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道:“不必了,我看她現在的身體挺好的,吃個東西都能把自己吃吐了,想來恢覆不錯,就明天吧!明早你幫耿氏收拾一下行囊,務必天黑前把耿氏送到莊子上。”

“……”聽到胤禛明天就讓她把耿氏送到莊子上,烏拉那拉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雖然她也能看不出來,自打耿氏“死而覆生”之後,爺對耿氏就有些不待見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明天就把人送走……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不過烏拉那拉氏也知道胤禛說一不二的性子,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應下了,心裏卻有些犯愁。

明天,她該怎麽和緩地和耿氏說這事,才不至於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胤禛可不管烏拉那拉氏用什麽方法能把耿梨送走,一想到明天之後就能再也見不到這個祖宗之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再有鬼和他同擠一張床、也沒有鬼大晚上不睡覺非要和他聊些亂七八糟的天。這一覺,胤禛睡得極為安心,感覺自己似乎好久沒這麽安心地睡一覺了。

胤禛睡得安心,可耿梨那裏就睡得沒這麽好了。

雖然白天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的耿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好像真的有些糟糕,就她目前的狀況,想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些困難,這讓耿梨有了一點小苦惱。

但是這種苦惱,對於被在一個地方整整困了十六年的耿梨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在沒想到什麽好的方法能解決她現在的這個困境之後,耿梨也就索性不想了,開始準備睡覺了。

其實自打成了阿飄之後,耿梨就沒有真正意義地睡上一覺了,之前的睡覺,不過是把自己意識放空,進入了一種失魂的狀態,沒有感覺、沒有夢境,什麽都沒有。

這種感覺不算難受,但也談不上好受,就是每次清醒過來,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現在終於變成人了,耿梨自然要好好體會一下睡覺的感覺。

所以天一黑,耿梨她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蓋上了被子,然後她就閉上眼睛安心等著入睡。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興奮了,還是沒到睡覺的點,在閉上眼睛之後一個時辰了,耿梨依然沒有一點睡意,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睡不著,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似乎少了點什麽。

“……格格,你要是實在睡不著,奴婢就陪您說說話吧!”耿梨這裏的動靜,自然瞞不住睡在炕榻上守夜的春桃。

聽著那翻來覆去的聲響,春桃無奈地爬了起來,也不披衣,舉著蠟燭來到耿梨床邊,嘆道:“格格你今兒個睡得太早了些,以往您沒這麽早睡的。”

本來見耿梨睡得這麽早,春桃還以為是她白天走累了,身子乏了才要這麽早睡得,也沒多想。現在看來,還是睡早了。

“我覺得不是。”耿梨一骨碌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腦袋,苦悶道。

“我覺得應該是爺沒睡在我的身邊,所以我才睡不著。”

這幾天,耿梨都是和胤禛同床共枕的,她雖然不能真正入睡,但是聽著對面的心跳和呼吸,她總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心,就連每次清醒過來的那種失落感都沒有了。

現在她雖然能像一個人一樣真正睡覺了,但是卻沒了陪伴入睡的人,這讓耿梨很不習慣。

春桃:“……”

這算盤打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她臉上了!

“呵呵。”春桃還以為耿梨還在想著覆寵的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地幹笑了兩聲,提醒道。

“格格,如果您想用這種法子把爺請過來的話怕是不成的,爺頂多會讓大夫多給格格您開幾副助眠的安神藥。”

這樣低端邀寵的法子,只要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爺?

晚間的時候沒見格格說什麽,她還以為格格已經打消了覆寵的念頭呢,原來擱這兒等著呢?

耿梨:“……”

被誤會了的耿梨一臉幽怨地看著一副“我都明白”的春桃,有些不滿道:“你誤會了,我是真的覺得爺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奴婢明白,格格您只是有些想貝勒爺了。”春桃敷衍地點點頭,完全沒把耿梨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說爺不在身邊就睡不著,那格格之前那幾個月都是睜著眼睛熬到天亮的嗎?

“只是格格,爺現在似乎正忌諱著格格,接下來恐怕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格格您怕是都要一個人睡了。”

雖然有些殘忍,但是春桃自己還是有必要讓格格正視目前的現狀,說的話也一點不留情面。

耿梨:“……”

這還用你提醒嗎?

耿梨看春桃的眼神越發幽怨了。

現在的她突然有些懷念當阿飄的時候和四爺擠在一張床上的日子了——雖然說觸摸不到對方,起碼有人陪著,不像現在又要孤孤單單一個人睡了。

不過說到人,耿梨突然想到自己現在似乎也並不是一個人。

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春桃身上,耿梨的嘴角勾起一絲滿足的微笑——說到人,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春桃見耿梨久久沒說話,還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傷了格格的心了,剛想安慰兩句,突然就看到耿梨擡起頭,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樣的畫面,哪怕是大白天也讓人瘆得慌,更何況還是在這大晚上?

尤其是在這忽明忽暗的燭火的烘托下,更是憑添了七分的恐懼。

饒是春桃膽子大,看到這一幕也差點嚇得驚叫起來,還以為自家格格被什麽臟東西給附身了。

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的恐懼,春桃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道:“格、格格,您怎麽了?怎麽這麽看奴婢?”

“我沒什麽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把人嚇得夠嗆的耿梨笑瞇瞇道。

“我只是覺得一個人睡覺太孤單了,春桃,要不你陪我一起睡唄?”

春桃:“……”

在耿梨的軟磨硬泡之下,春桃最後還是上了耿梨的床,主仆倆同床分枕地睡了一晚。

耿梨本以為有人陪著,自己會睡得很好,事實上她也的確是睡著了,但是睡眠質量卻糟糕地難以讓人接受。

這一晚上,耿梨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無盡的噩夢之中一般,一會夢到自己出車禍死掉、血肉模糊的畫面;一會又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墳場、又成了那一個只能困在墓地、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一個活人的地縛靈;甚至還夢到耿氏,問她為什麽要奪走她的身體……

總而言之,就是噩夢一個接著一個,而且還是那種怎麽都不醒的那種。

耿梨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時間循環裏面,怎麽都逃脫不了,直到早上被春桃叫醒,她才逃離了這場可怕的噩夢。

“格格,您這是怎麽了?怎麽一頭大汗的,可是身體又有什麽不適了?”看著一臉虛弱的格格,春桃的心不由地懸了起來。

昨兒個格格不是看著已經好了不少了嗎?這睡了一覺怎麽反而更加不好了呢?

“沒什麽,就是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耿梨咬著牙,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只覺得頭疼地厲害。

耿梨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高興吧,在過了十六年的無夢生涯後終於又再次做夢了的確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是若是她的夢一直是這種噩夢的話,耿梨覺得那還不如不做夢了。

“好端端地怎麽會做一晚上的噩夢了?”春桃擔憂道。

“難道是格格的身子沒好全,才會被噩夢侵襲,那是不是該讓大夫再來給格格看看呀!算了,這等下再說,奴婢還是先把格格擦擦身子吧,瞧這一頭的汗。”

說著春桃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提著鞋子就去打水了。

“誰知道呢?”耿梨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神情很是懨懨。

本以為自己重新做人的第一覺一定會很美好,結果就這?耿梨心裏也很郁悶。

就在耿梨思考著為什麽會造成這樣原因的時候,眼睛突然瞄到一旁正在打水的春桃,大腦就像是瞬間打開了某個開關一般,瞬間悟了。

“啪”地重重地一拍手,耿梨一臉的恍然大悟,語氣篤定至極:“我明白了,因為昨天陪我睡覺的不是爺而是你,所以我才會做一個晚上的噩夢!”

要不然這何以解釋她在四爺身邊“睡”地就極好,而和春桃睡就整晚的做噩夢。

正在擰臉巾、準備幫耿梨擦汗的春桃:“……”

要是可以的話,她真想把這臉巾砸格格臉上!

對著執意認為是她害得自己做了一晚上噩夢的格格,春桃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說一千道一萬的,誰讓她倒黴攤上了個這麽個固執又不講理的主子呢?

認命地服侍耿梨梳洗、用膳,看著連吃了梨都還念叨著昨晚做噩夢的格格,春桃實在忍不住了。

“格格您要是覺得和奴婢一起睡會做噩夢的話,那格格以後就一人睡就是了,格格定然不會再做噩夢了。”

明明就是昨天格格非拉著她一起睡的,現在格格反倒是過來怪她了?

“那多孤單啊!”一想到以後一整夜的時間自己都會是孤孤單單的一人,耿梨頓時覺得就連手中的梨都不甜了,神情萎靡道,“我不想一個人睡。”

這人啊,一旦嘗到了甜的滋味,就再也忍受不了苦了。

在當地縛靈的那十六年,耿梨幾乎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的,一開始的確孤獨到發瘋,但是到了後面,她也漸漸麻木。

本以為她已經是習慣了孤獨了,可是沒想到才和人重新接觸幾天,她就已經完全適應不了一個人的生活了。

之前一直跟在胤禛身邊,她還不覺得什麽,變成人後白天有春桃跟著也同樣不會有孤獨的感覺。但是一到晚上沒人陪著,那種孤獨感又上來了,總感覺自己像是又變成了那個被困在墳場的地縛靈了,全世界只有她一個。

耿梨那發自內心的的孤獨傳染到了春桃,看著一臉哀傷的格格,春桃忍不住地楞了楞,這才忽然想起來格格才十六歲,年紀小不說,入府的日子又短地很。

要是得寵也就罷了,可自打三個多月前入府後,貝勒爺就極少來她們這梨院。

福晉雖然賢惠,但是也僅僅是物質上照顧地得當罷了,平時也甚少關心格格的心情好不好。

府上其他兩個格格就不要說了,連面子情都勉強地很,說話也都明嘲暗諷的,一副生怕格格搶了她們恩寵的樣子。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格格怎麽可能不覺得孤單?

她之前一直覺得格格之前那病病得蹊蹺,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因為孤單加上心中的苦悶不得抒發才病的,難怪昨晚一直非拉著她一起睡。

想到這裏,春桃的心越發軟了,尤其看著都快把自己縮成一團、小小一只、看著好不可憐的格格,春桃更是覺得心中的責任感爆棚、母愛也泛濫地厲害。

想都沒想,春桃就脫口而出道:“格格要是覺得孤單的話,那奴婢以後都陪著格格睡就是了,格格可千萬不要為此傷心。”

雖然說和格格同睡一張床,春桃也覺得不舒服,只能縮在一角,動都不敢動,她的背到現在還酸著。但是為了格格,春桃覺得自己能忍。

“嗯?”耿梨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一副獻祭般模樣的春桃,很不明白怎麽一會功夫這人就這個反應。

不過還沒等她想明白,耿梨就聽到春桃說以後要陪著她睡的話,頓時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臉嫌棄。

“還是算了吧,我還是想想怎麽讓爺到我這裏來吧!和你一起睡我只會做噩夢,以後晚上睡覺你可要離我遠點!”

通過昨天晚上耿梨算是明白了,她不是和任何一個人睡都能睡得舒服。目前看來,也只能四爺一起睡的時候,能給她帶來那種安靜安心的感覺了。

難道是因為她是跟著四爺出的墳地的原因,還是因為第一個和她“睡”的人是四爺、所以“認人”了?

可是現在四爺貌似忌諱她了,那她該怎麽能讓四爺不再忌諱她、和她一起睡呢?這不僅關系到她能不能自己孩子,還關系到她以後晚上的睡眠質量問題啊……

耿梨一邊嚼著梨,一邊在哪裏苦思冥想,思維已經發散到了天邊,絲毫沒註意到熱烈地捧出一顆真心、卻被狠狠踐踏了、被嚴重打擊到幾乎自閉的春桃。

春桃:“……”

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同情格格的!

就在耿梨思考著該怎麽讓胤禛不再忌諱她時,外面就有看門的嬤嬤“蹬蹬蹬”地小跑了進來,有些畏懼地看著耿梨:“格格,福晉來了。”

“福晉來了?”聽到烏拉那拉氏來了,耿梨不由地挑了挑眉,卻也沒有多大的意外,只以為是來問候自己身體的,就有些有些可惜自己啃到一半的梨,那可是她求了春桃半天才求到的。

猶豫一下,耿梨只能狠下心把梨交給春桃,念念不舍道:“你先幫我收起來,我等下再吃。”

末了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你可千萬別偷吃了。”

“……”捧著梨的春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差點沒給耿梨來個白眼。

誰稀罕吃別人吃了一半的梨?話說這梨還是她偷偷帶來給格格的呢!

沒看到春桃眼中的無語,耿梨檢查了一下著裝,發現沒問題後就準備去迎接,還沒等到門口,烏拉那拉氏就進來了,耿梨連忙依著記憶的姿勢行禮請安。

“快起來,你身子才好些,這些虛禮就不用行了,別累著自己。”烏拉那拉氏淡笑道。

雖然昨天的事烏拉那拉氏也被嚇到了,但是經過這一夜,到底也平覆下來了。雖然對這“詐屍”的事還是有些嘀咕,但是也能以平常心和耿梨說話了。

而且比起這,接下來她要辦的事才是真正讓烏拉那拉氏犯難的。

看著一臉純然的耿梨,烏拉那拉氏心裏很是犯愁,她該怎麽說啊……

“多謝福晉關心,妾身已經好多了。”雖然也知道烏拉那拉氏這不過是這麽客氣一說,但是耿梨心中還著實有些感動。

不為別的,單單就烏拉那拉氏這淡定的語氣和態度,就足以讓她高看一眼了。

果然是這貝勒府的當家主母、未來能當皇後的人,瞧著思想覺悟,比一般人高太多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咋呼!

耿梨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烏拉那拉氏,讓本來還覺得沒怎麽的烏拉那拉氏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烏拉那拉氏:“……”

突然覺得,爺今天就讓她把耿氏送到莊子上的決定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

“那就好,坐下說話吧。”輕咳了兩聲,烏拉那拉氏眼神閃躲地移開目光,走到堂屋上首處的椅子自然地坐了下來。耿梨也就順勢在下面靠近烏拉那拉氏的一張玫瑰椅坐了下來。

落座之後,烏拉那拉氏就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悉心慰問,從飲食起居,到身體情況,再到精神狀態都細細地問了一遍,堪稱事無巨細了。

好久沒被人這麽關心了,一開始的耿梨還是相當感動的,只是慢慢地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在她的這個身體的記憶中,烏拉那拉氏雖然算的上端莊賢惠,對她們這些侍妾也算是照顧,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和不屑。

哪怕是得寵的李氏,也不會讓烏拉那拉氏多看一眼,更何況是她這個才入府沒幾個月、也沒什麽寵愛的小丫頭?所以……烏拉那拉氏這是為哪般?

就在耿梨滿心疑惑的時候,烏拉那拉氏那裏也到了收尾的階段,只見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整個屋子,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滿。

“話說回來,你這屋子我也少來,現在看來,的確小了有點,又暗,也曬不到多少太陽,你這病病地蹊蹺,連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說不定就是這屋子的風水不好。”

耿梨:“???”

她覺得她的屋子挺好的啊!而且原來的耿氏之所以會突然病了,那是因為她的靈魂要歸位了,之前在這具身體裏的耿氏自然就要離開,就算華佗再世也沒用,和屋子有什麽關系?

不過耿梨也知道古人迷信的程度,一旦找不出緣由就會往這些風水神佛上面推,倒也沒想太多,謙虛道:“福晉哪裏的話,這貝勒府在建造的時候都是讓高人看過風水的,哪裏會有風水不好一說?不過是妾身自己身子骨弱罷了。”

想了想又覺得這話不太妥,耿梨連忙又加了一句:“不過現在妾身的身子已經大好了,想來過幾天這身子就能大好去給福晉請安。”

耿梨在“請安”兩個字上著重加了語氣,暗示自己沒事了,可以解除禁足了。

四爺她見不到,那就只能在烏拉那拉氏身上多下些功夫。

烏拉那拉氏被耿梨說地心裏一梗,又聽到說要給她去請安的話,眉心更是忍不住跳了跳,心下一慌,連忙道:“請安的事不急,還是先說說你這住的地方吧!雖然說咱這貝勒府的是上佳的,但是也未必和每個人的八字相合。

昨天你出了那事之後,爺特意拿了你的八字去欽天監問了問,果然有相沖的地方。所以我這次來,也不僅僅是看你,也是想給你把這住的地方搬到別處去,免得這樣的事再發生,你覺得如何?”

她的身體和魂魄都歸位了,哪裏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耿梨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不過烏拉那拉氏既然都這麽說了,耿梨自然也不會硬拗著去反對,笑道:“既然福晉都這麽說,那妾身豈有反對的道理,一切全憑福晉做主就是了。”

耿梨也沒有問烏拉那拉氏要把她搬到哪裏,在她的固有思維中,她這換住所就像宋氏一樣,不過是從這個院子換到另一個院子罷了,反正都是在這個貝勒府中罷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她這一搬,就再也沒回到這貝勒府中了。

聽到耿梨答應了,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笑容就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異常地燦爛,一臉如釋重負道:“既然你同意了,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看著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笑容,耿梨忍不住一楞,她不就是同意搬個屋子嗎?有必要露出這麽一副輕松的表情嗎?

還沒等耿梨想明白這裏面的因由,就聽到烏拉那拉氏語氣歡快地對著她的貼身丫鬟晚秋說道:“晚秋,你去外面說一聲,讓人趕緊進來給耿格格收拾行李裝馬車吧!務必要在天黑之前把格格送到昌平的莊子上!”

耿梨:“……?!”

莊子?這好像不是要是給她換屋子,這分明就是把她發配流放吧!

耿梨瞪大眼睛看著屋子裏那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嬤嬤婆子,宛如土匪過境一般把她屋子裏的東西打包裝箱。

又看了看心虛到連正眼都不敢看她的福晉烏拉那拉氏,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剛才……是被套路了嗎?

不管耿梨願意不願意、想或是不想,她被發配到莊子上一事已經成了定局。

烏拉那拉氏找的那些嬤嬤們可是真是能幹啊,幾乎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耿梨屋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歸類打包好裝上了馬車。

耿梨眼睜睜地看著人進去出來、出來進去,然後她的屋子就空了,整個人震驚地連眼珠子都不會眨了,甚至生出了“這樣高效的搬家速度,就算是後世的貨拉拉也要甘拜下風”的念頭,都忘了自己現在都是被人“抄家”了。

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扶上了馬車,而烏拉那拉氏正隔著馬車窗子和她話別。

只見烏拉那拉氏端著笑容道:“雖然是莊子,但是昌平的莊子卻和普通的莊子不一樣,那裏盛產溫泉,你的身子不好,常用溫泉泡澡定然對你的身子大有裨益。

且你入府這些日子我瞧著你沈悶了許多,莊子上風景秀美,場面開闊,不像府裏這巴掌大的地拘束地很,你多四處走走,心情也能好些。”

“……哦!”說一千,道一萬的,能改變她被流放的事實嗎?

耿梨不是傻子,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因為忌諱她死而覆生才要把她趕得遠遠的?

而且這還不僅僅是烏拉那拉氏一個人行為,必須是得到這貝勒府真正的主人,愛新覺羅胤禛的允準後才做出的決定。而從烏拉那拉氏那憐憫的眼神中,耿梨可以肯定,這件事的主導者就是胤禛。

被人如此對待,按道理耿梨覺得自己應該沮喪和憤怒的,事實上這兩種情緒的確是有,但是卻不多,更多地卻是在想:如果她被送到莊子上,那她一個人怎麽生孩子?

一想自己以後會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老死,耿梨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想了想,耿梨覺得還是要為自己再爭取一下,有些期待地問道:“那福晉,我什麽時候能回來呢?是不是身子好了就能回來了?”

她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屬於她的孩子!

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笑容一滯,言辭含糊道:“等你的身子好些再說吧!現在還是盡快啟程吧!到了莊子上還有不少要收拾歸置的,遲了就不好了。”

說著烏拉那拉氏就不再理會耿梨,吩咐車夫趕路。

耿梨:“……”

這不會是要她在莊子上住的死的節奏吧!

不管怎麽樣,耿梨的馬車還是朝著昌平莊子的方向出發了。

在得知耿梨離開後,宋氏主仆抱在一起相擁而泣,躺在床上養胎的李格格更是起來給菩薩上了一炷香,更不要說受害者最深的胤禛了,頓時覺得縈繞在他心頭好幾天的陰影終於消失了,整個人無比的輕松。

總之,這似乎達成了眾人都高興、只有耿梨一個人受傷的世界。

受傷,耿梨肯定是有些受傷的,但是在當鬼的那十六年裏,什麽負面情緒沒體會過?比這更極致的太多了。

現在不過是被人掃地出門而已,除了一開始難過了一下,但這種情緒就像青煙一般很快就散了,甚至都開始思考到了莊子上該怎麽生活了。

照目前她這個情況,她這是從宅鬥流變成種田流了,那她是不是要學著種田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雖然是被發落到莊子上的,但好歹也是主子,應該不用親自拿鋤頭吧!對了,莊子上的環境衛生會不會很差吧!會不會到處都是雞糞鴨糞吧!那得多惡心啊……

耿梨皺著眉在那裏頭腦風暴著,但是這個樣子在春桃看來,還以為她是在為被發落到莊子上的事傷心難過卻還強撐著,不由地鼻子一酸,眼淚嘩啦一下落了下來

“格格,奴婢知道你心裏難過,你想哭就哭吧,千萬別憋壞了身子。”春桃苦著哽咽道。

春桃是真的覺得貝勒爺和福晉有些過分了,雖然說格格這事是有些忌諱,但是這事格格也不想的,有必要這麽著急就把格格發落到莊子上嗎?這是打算讓格格自生自滅嗎?

“嗯?”看得哭得稀裏嘩啦的春桃,耿梨頓時有些莫名其妙。

“我為什麽要難過?這不是挺好的嗎?”就是被人趕出去有點丟臉。

“嗝~~”春桃被耿梨無所謂的表情噎得忍不住打了個嗝,脫口而出道,“哪裏好了?”

“樣樣都好。”耿梨掰著手指一一例數道。

“以後不用早起請安、不用伺候任何人;莊子上我最大,也不用看人臉色行事;莊子上的人也不知道我詐屍的事,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而且莊子地方大,不像府裏那麽逼仄,能到處遛彎,福晉不是說莊子上有溫泉嗎?我以後每天都能泡溫泉了,還有……”

“停停停,奴婢知道了。”聽著格格那一連串的好處,春桃連忙叫停,無奈道。

“可是莊子上千好萬好,也不是家啊!而且去了莊子就代表和寵愛無緣了,格格你還怎麽要孩子,這後半生靠誰?”

“春桃你這話真逗,爺都把我送莊子上了,擺明了是不想見我了,我就算在府上他能進我屋?”耿梨一臉怪異地看著春桃道。

雖然她的確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這種情況擺明了孩子的爸爸不願意配合,她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至於我的後半生,自然是靠府上啊!堂堂貝勒府,養一個閑人還是養得起的,總不能把我送回娘家吧!”

如果胤禛真敢這麽做,那他的名聲可真是要臭了!

春桃:“……”

雖然覺得這邏輯有些奇怪,但是細想起來好像也沒啥問題?

看著一臉理直氣壯的格格,春桃突然發現自己辯無可辯,心裏又有些不甘心:“那格格你剛才怎麽還一言不發的,奴婢以為您在心裏難過呢!”

“放心,你們格格才不是這種沈湎過去的人,我是想到了莊子後我們該怎麽生活。”說到這裏,耿梨的興致一下子高了起來。

“對了春桃,昌平的莊子你去沒去過,是什麽樣的?大不大?環境衛生好不好?有沒有水塘,我想去釣魚。對了,既然養不了孩子,那我就養貓狗吧,莊子地方大,我就多養幾只……”

“……”看著喋喋不休、都已經開始規劃在莊子上怎麽生活的格格,春桃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方。

格格之前不是還是一直盤算著怎麽覆寵、怎麽讓爺過來、怎麽生孩子嗎?怎麽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換主意了?養不了孩子就養貓養狗?這轉變有點大吧!

而被胤禛派過來一直跟在馬車外、要求留心著耿梨一言一行的蘇培盛也同樣覺得有些楞。

他本以為這位新的耿格格在被爺發落到莊子上定然會心有不甘,沒想到,這位心性倒是挺豁達的?

想到這裏,本來還有些畏懼耿梨的蘇培盛不由地安心了些,看來,這趟差事倒是沒想象的那麽難。

莊子離京城不算太遠,也就五六十裏路,但是馬車的速度不算快,他們早上巳正二刻(10點半)的時候出發,差不多到下午未時一刻(1點15)才到了莊子上。

不過在進入莊子後馬車並未停,而是直接向裏駛去,而耿梨也透過馬車窗子,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座自己未來怕是會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的莊子。

莊子的確空氣清新、風景秀美,就連道路都是用青石鋪成的,從莊子口直接延伸到莊子裏面。

讓耿梨意外的事莊子的衛生環境,比預想的好多了,不僅沒有什麽雞糞鴨糞這類的穢物,就連雜草都不見幾株,花草樹木排列的錯落有致,像是特別修整過的。

遠處農田則是金燦燦的一片,穿著補丁的男人女人正忙碌著,或是在曬稻谷或是在把一捆捆的稻草往回挑,好一副古代農民的生活氣息。而前方不遠處,則是一處氣派的院落,應該就是她今後要生活的地方。

果然行至院落前,馬車就停下了,外人的人說到了,耿梨就在春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下馬車,耿梨就看到一幫人站在大門前,看到她下來了齊聲給她請安。

“奴婢/奴才見過格格。”

看著這呼啦一群人,耿梨不由地有些懵。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格格吧,而且還是一個被打發的莊子上的格格,有必要用這麽大的陣仗迎接她嗎?還是說這四爺府上的奴才都這麽懂尊卑?

不過雖然心裏疑惑地很,但是耿梨還是客氣地讓人起來。

起身之後,為首的一個五十來歲、看起來很是和善的嬤嬤站了出來,笑著道:“格格坐了一路的馬車,想必是累了,老奴已經給格格收拾好了屋子,格格可以過去歇歇。”

這又誰啊?

耿梨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用眼睛問春桃,春桃微微搖頭,表示她也不認識。

這時蘇培盛站出來笑道:“格格,這是董嬤嬤,董嬤嬤是以前伺候先皇後的老人,幼時也曾照顧過貝勒爺,是咱們府上的老人了。這莊子上的事物都是由董嬤嬤負責,格格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只管找董嬤嬤就是了。”

耿梨瞬間恍然,伺候過先皇後,又伺候過胤禛,這樣的身份擱在小說裏不就是妥妥的心腹嗎?不過這樣的身份,怎麽會來被派到她這裏呢?

耿梨:……我這是被流放了嗎?

胤禛:終於把這女鬼給送走了!

眾人: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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